好在比起理想,它那么近

【陨林】Lost

【短打,原作向,刀】

“我早已忘记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Lost&Found




陨星姐人很好的,只要和她相处过就会明白。


红豆说这话的时候,正打着哈欠往装了速溶咖啡的杯子里倒热水,醇厚苦涩的香气溢满了只有两个人的吧台。


机械时钟上漂浮的指针指在三点半的位置,守林人算了下时间,距离出任务还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够她喝完手里的能量冲剂,够她检查两遍武器配给,甚至够她小睡上一觉,却不够满足小女孩的好奇心,不够,也不适合用一两句话搪塞她早已面目全非的过去。


守林人礼节性地唔了一声,不再说话,她想就这样糊弄过去好了,依红豆的性格,一定不会穷追猛打,罗德岛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故事,在这里,没有人会闲得没事干去揭别人的伤疤,也没有人会千里迢迢造访一个陈旧的灵魂。


这里聚集着全世界独一份的平等,同时也掩盖着最复杂的矛盾与冲突。


红豆果然没再追问,小小的萨卡兹捧着比她的手还大的马克杯转移了话题,她说今天晚上她、空还有霜叶要在宿舍B204开演唱会,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来玩,哪怕只待一小会儿,她也会很高兴。


守林人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突然理解了红豆的用意。


自从她入职罗德岛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三个月足以让她和陨星不和的消息人尽皆知。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博士的办公室,她抬手准备敲门,手还没有落下,门却自己打开了,重逢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见方大的地面,空气开始悸动,色彩流动着抽离,硝酸呛人的味道挟持着记忆涌进鼻腔,她仿佛回到了那天,隔着火海,与陨星遥遥相望,通过不住颤抖的准星。


在罗德岛的初次相遇,她们谁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后来也是,她们编入不同的小队,做着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任务,闲暇时间也是绕道走,有陨星参加的聚会,一定找不到守林人,她推脱的理由只有一个——不习惯热闹的房间,翻来覆去用了百八十遍,就算是情商赤字的人也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渐渐地,大家便识趣地不再邀请她。守林人又回到了来罗德岛前独自一人的状态。


这样很好,守林人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把时间一股脑地倾倒在罗德岛的全真模拟训练场,白天黑夜在没有窗户的基建里失去了意义。黑钢来的那个孩子,杰西卡,曾经看着她欲言又止,不久后她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发现了装在透明袋子里的安眠药和一束系了暖黄色丝带的薰衣草,下面附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薰衣草有镇定安神的功效,不讨厌的话,希望前辈可以试试看。


当天晚上,她服了半片安眠药,把那束系了丝带的薰衣草用密封袋包好锁进了抽屉。


埃拉菲亚一族的嗅觉向来灵敏,薰衣草的确有镇定安神的作用,但沾了谁的味道以后就不一定了。


守林人看着眼前娇小的萨卡兹,心柔软下来,红豆邀请她,想来是不忍看她被冷落。


但红豆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别人的好意只会让她自惭形愧如坐针毡。她不配啊,从故乡被毁的那一天起,世上的一切美好,注定与她形同陌路。


她至今都记得,遇袭那天,邻家擅长编花环的女孩用残缺不全的手指抓着她的前襟,音节从她淌血的口鼻中迸出来,她说,是陨星。


守林人哑着嗓子,近乎嘶吼,我不信。


没有亲眼看到,她不信,她不想相信。


守林人以任务为托辞,拒绝了红豆的邀请,出门的时候,她在生物挂画的玻璃层上看到红豆皱在一起的小脸。


趴在交错的钢筋水泥中,守林人保持着狙击的姿势,等待任务目标出现。破烂的广告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带来苦腥的铁锈味与潮湿的霉味。


耳麦里传来白金的声音,懒懒散散的,问她带吃的东西没有,任务太早,她没来得及吃饭,现在饿得不想拉弓。守林人手指裹着扳机,紧绷着神经回答她没有,抱歉。


唉,这样啊。白金的语气仿佛她现在正在做的不是生死一线的工作,她用同样随意且不带任何指责成分的语气继续说,她其实不必如此吝啬,对别人,对自己。


守林人沉默,装作听不懂其中深意。


那天任务进行的不是很顺利,一直拖到傍晚才尘埃落定。她躲过了华法琳的追捕,拿着绷带和一瓶酒精棉球,想找一个隐蔽的角落为自己处理伤口,很多时候她都觉得罗德岛的医疗服务过于周到,这种小伤,换在她还在故乡的时候,最多采了凝血的植物揉在伤口上,不会消毒,更不用包扎。


虽然那时候,陨星总是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有时陨星也会强硬地拽过她的手腕,卷起袖子,检查她的手臂,说女孩子家要好好爱护自己。


守林人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晃到了B204,她站在电梯间的阴影里,踌躇不定,屋里的空气温柔氤氲,钢琴厚重干净的声音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现在站在舞台中央的是陨星,守林人猜她是被红豆和空半推半就拉上去的。


温柔成熟的女性站在舞台中央,脸上贴着医用胶布,看惯了她平时手提弩炮的样子,现在卸下冰冷坚强的外衣,竟柔软地一塌糊涂。


Can someone brings me hope inside my heart.


她唱这句的时候,眼里有陨落的星光。


守林人在门口的阴影里坐下,掀起和伤口、皮肤、血水混为一体的袖子。捡了几个酒精棉球眼眨都不眨地按上擦拭,前段时间陨星被派往龙门执行任务,没想到对上整合运动的霜星,最后她们小队算是从死神手中搏回的性命。她听说陨星冒死执意冲进敌阵,她听说陨星抱着霜叶在炸开的冰面中撤退的画面成为那场战役里很多人挥之不去的记忆。


守林人随增援部队赶到时战况正值白热化,她只得全身心地投入战斗,整合运动撤退的那天,她已经独自在前线守了三天三夜,方圆十里,只有一个呲呲啦啦的通讯器陪着她。


在龙门近卫局的医疗部里,她又一次遇见了陨星,单方面的。当时她躺在四周围了白色帘子的床上等待例行检查,昏昏沉沉中她听见霜叶的声音,她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


你敢有事试试,笨蛋。


入耳的声音无比熟稔,守林人一下子清醒过来,是陨星,她想,她……哭了啊。


守林人从没见过陨星的眼泪,即便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与她对视的时候也没有。


龙门任务结束的庆功宴她没法躲掉,硬着头皮去了,宴会上有个人喝醉了,缠着陨星问,她和守林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时守林人就站在陨星身后,她们中间隔了装饰用的树木,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里。


她听见那个人问陨星,你们职业相同,攻击模式相似,按理说应该相见恨晚才对,为什么关系会搞得那么差啊,不会是你抢过她的男朋友吧。


如果事情这样简单那可太好了,守林人面无表情地想——


那她还不如踹了那个男的,跟陨星/守林人在一起。


她的想法和陨星的声音一字一句完美重合。


守林人错愕,继而无声地笑了。


陨星有很多故事,她只不过是她众多故事里的一个小小配角而已。


虽然这对她来说,已是她全部的全部。


现在想想。


什么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什么要永远在一起。


不过是,小女孩天真的玩笑话。


戏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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