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比起理想,它那么近

【柊真】唤醒我

【短打,时间线原作十二话之前】

重温,刀刀,有被谢到(神志不清



新城柊真醒着。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醒了,从荒诞的梦中抽离,最强烈的感觉是热,闷热,心跳像是脱水的鱼,扑通扑通拍打着耳膜,哪里在痛,不知道,可是痛的感觉愈发强烈。这并不是货真价实的疼痛,而是回想不起来的、为了某件事或是为了某个人的感情——无以名状的苦闷。可是,当风哗啦啦吹过时,原本叫嚣着的刻骨铭心却被轻而易举地抹平了,抓不住一丝一缕的痕迹,什么都不剩下。


这一秒还在拼命回想上一秒的感觉,下一秒却把方才的所思所想忘了个干干净净。


自己可能快要完蛋了吧,柊真想。


他听见周围的声音,电灯微小的嗡嗡声,走廊上响起又很快消失的脚步声,道别的明天见,男孩子们夹杂着脏话的打趣,老师装模作样的训诫,还有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的女孩子们一阵又一阵的嬉笑声。


新城柊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明明醒了,他知道的,但醒来的信号显然没有传达给他的身体,他尝试抬起压在手臂上的脑袋,很遗憾,即使他憋出一身汗来也没能让他的头发丝抖动一下。


这也太可怕了,以后还怎么让他安心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教室这么安静,应该已经放学了吧。现在几点了?真己呢?社团活动的大家已经到齐了吗?


无人回答,黄昏依然温柔,操场上社团活动按部就班地进行,世界仍在继续运作,只有他的时间停滞了。


现实是毋庸置疑的现实,他几乎能抽离出上帝视角,高高在上地看着趴在课桌上动弹不得的自己,教室里除他外一个人也没有,奇怪,平常这是数学课的时间,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表面上奋笔疾书,实则课本底下铺着速写本的御杖同学,还有......她后面用手支着脑袋眼睛却熠熠发光的真己。


除去看天文年鉴和出谋划策的时候,也只有数学课上能见到这样的真己。


他猜真己喜欢的事物并不多,因为好像无论什么事,只要他肯用心,需要的不过是观察片刻,便能了然地说出“原来如此”,真己无疑拥有不符合他年纪的洞察力,而且并不是垫垫脚就能够到的程度,他仿佛遥远的星体,与其他人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令人望尘莫及。


只是掌握诀窍和失去兴趣的速度大概是成正比的,对大部分事物容易上手的真己对外界淡淡的,并不是说他孤高自傲,正因为他看得通透,反倒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平常心,他人深埋的心结或者难以启齿的秘密,在他这里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本来天大的事也变得不过如此。


当初能让真己心甘情愿地喜欢上软式网球,新城柊真也算是下了一番苦功夫,虽然手段是有那么一点点威逼利诱死缠烂打就是了,但好在结果还是不错的,唯有这点柊真可以确定。


嘛,毕竟大多数男孩子都抵抗不了竞技体育对他们几乎是本能的吸引力嘛。


即便是像桂木真己这样小小年纪便参透人世的男孩子也不例外,没有办法,就像很少有人能抵得住桂木真己的吸引力一样,一次次用直白的、甚至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打破他人筑起的壁垒,没有热血的鼓励也没有煽情的说辞,他有时候站在人群的中心,是耀眼的领导者,有时候游离人群在边缘,是沉默着注视一切的启明星。


他太温暖了,即便是隔着一条银河,他散发的热量也足以将包裹周身的冰川融化。


这一次,柊真也无法例外。


其实他大概也有点自觉,再继续靠近下去,自己会受伤,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控制,就像扑火是飞蛾的本能,靠近真己是柊真的本能。


可他有种预感,如果说真己是火焰,大多数人只是处于适当的距离围着火取暖,既能享受到温暖又能确保不被其伤害,两全其美。而他却想要紧紧地抱住火。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保护火?


想要火更旺只需要充足得燃料,然后再一旁扇风就好,抱得太紧缺氧火反倒会灭掉。


温暖火?


太不自量力了吧,还有什么比火更炽热吗?


若是把火作为理想,最后只能像飞蛾一样迎来焚灭的命运。


柊真也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固执,这大概是他的坏毛病,做事冲动还喜欢刨根问底,棱角分明得甚至会弄伤自己


如何拿捏距离感,柊真对这个问题一筹莫展,这向来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虽然他在班级中担任班长,在社团活动中,先不理论成果怎样,好歹也算是个社长,为人可靠,成绩优异,有擅长的运动,拿下眼睛也是个隐藏的帅哥,但是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对家人来说,他只不过是做了哥哥做到的事而已,甚至连哥哥的水平都达不到,以前觉得做到哥哥做得到的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以为他和哥哥一样是特别的人,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特别的只有哥哥而已。


大家都看着凉太,妈妈是,真己是,自己也是。


那时候对他凉太说,你只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可以了。


他当时生气,觉得凉太太凉薄了一点,高高挂起的天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他还是照做了,事情也朝着好的方向改变了,在凉太把真己的电话递给自己时,他发现他始终无法讨厌凉太。


这无关乎想法,而是能力。


事实证明,他缺乏这个能力。


所以现在他仍是只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可以吗?


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真的可以吗?







“柊真,你不回去吗?”


依旧没有回应,真己把书包甩到背上,新城柊真趴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平常能感受到强烈视线的方向,如今却安静的出奇。


“真的假的,柊真,柊——真——醒醒,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要睡回家去睡啦。”


降低颜值的黑框眼镜规规矩矩地摆在桌子一角,镜面上映射出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勾了天的白和地的黑融合在一道仿佛揭露出了世界本质的面貌——灰色,只有灰色被挡在了窗户之外,教室里的灯还亮着,白晃晃的,真己走到教室门口,按下开关,教室里便也被灰色迅速入侵。


还有他和柊真。


也不是说一个人不行,他也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有一个温柔坚强且爱自己的母亲,也有社团的朋友,大家都愿意和他做朋友,因为他的温柔,因为他的善解人意,因为他能看到别人的苦楚,却又不会善良过头,懂得点到为止,也会耍点恰到好处的小聪明,真遇到事也会挺身而出,是可以成为被别人依靠的那种人。


而这人人都想和他做朋友,甚至人人都想成为他的反面就是他还不太会依靠别人。


他能看见别人的眼泪,而别人只能看到他的笑容。


不是不公平,而是不习惯。


或者说至今为止的人生里,还没有一个人来让他习惯。


可是那一天,柊真硬是把球拍塞到了自己的手里,强硬地,莽撞地,不容拒绝地,和球拍一起塞进了自己的生活的还有柊真,御南子,悠太,还有软网部的所有人,拖家带口一大帮人。


不夸张地说,那段日子,真己第一次对放学充满了期待,打软网,和朋友一边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一边采买,做五人份的饭菜。


就好像所有普通的高中生一样。


直到那个人又出现了。


与其说是从美梦中醒来,坠入噩梦也许更加贴切,真己知道,想要结束必须消灭噩梦的源头——他的父亲,只要那个人还在这个世界上污染着空气,他和妈妈就永远无法获得正常的生活,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忽视,被安置在脑海里,随时都有可能引爆,所差的只是一个契机,一把火,他当然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也不是不害怕,只不过——


妈妈下班后会坐在餐桌旁心满意足地吃着他做的饭菜,幸福地说着我们家真己真厉害。


和朋友们放学回家的路上,他有时会安静地走在最后,看着被夕阳笼罩的少年少女们的背影,不自觉地笑起来,柊真总会注意到他,放慢脚步与他并肩,即便不说话也不对视,无形的默契也会形成一种只属于两人的微妙氛围,这么说怪肉麻的,但他并不讨厌。


他曾经问过悠太是不是喜欢柊真,却始终没得到肯定的回答。


悠太喜欢柊真是明摆着的事,可是这个“喜欢”和真己问的喜欢也许一样,也许不一样,悠太尚且分不清楚,他迟疑了,真己自然明白了答案。


喜欢有很多种,欣赏怜爱尊敬崇拜性幻想等等,甚至不是单一的,大多数是复杂的混合体,当一个人说出喜欢的时候,也许说的人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想要什么。


喜欢似乎是一种被动技能。


开闸泄洪一发不可收拾,砸得人头脑发懵。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还处在青春期,错可以犯,糊涂可以装,弯路可以走,对于他们来说人生还有很长,一切尚未明了。所以,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无妨,对吧?


真己站在熟睡的男孩身边,轻轻地说——


柊真,再不醒来我就要吻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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