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HE】
有些盐盐的幼驯染,请( ˘꒳˘ )
(一)
“你喜欢他?别开玩笑了。”
まふまふ沉默下来,手里是冒着热气的纸杯,他用手指在杯身缓缓摩挲,摄取刚好可以驱散寒冷的温度。
“不喜欢。”
雾气氤氲,他看到杯中自己的倒影,眼中的那些情愫,抚去疲倦,才能勉强称得上温柔。
“但也不会放手。”
那是他和そらる交往的,第三年的冬天。
(二)
まふまふ在家门前的毯子上跺着脚,以免把衣服上的雪带进屋里。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不知道そらる睡了没,一会儿开门的时候要轻一点才行。
钥匙插进锁孔的前一秒,门却自己开了。まふまふ眨眨眼睛,心扑通一下。
迎面而来的热气,带着熟悉的家的味道。开门的,却不是熟悉的人。
“哇!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そらる的同事,そらる他应酬喝醉了,我是来送他回家的。请问您是?”女孩子笑得温柔大方,二十出头的年纪,应该是初入职场,看起来属于安安静静的类型,但竟然敢送喝醉的男同事回家,不知道是不是胆子也太大了些。
まふまふ认真地向对方鞠躬,“十分抱歉麻烦您了,我是……他的室友。”
不是室友,是男友才对。
送走そらる的同事后,まふまふ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脱下外衣挂在衣帽架上,旁边就是そらる的黑色外衣,今天早上出门穿走的那件。
还帮同事脱掉外衣啊,真是个温柔的姑娘。
まふまふ拎着书包走进里屋,客厅的灯根本没开。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了窝在沙发上的そらる。
即便半边脸埋进靠垫里,依然可以看清他好看的唇线。单薄的脊背平静地起伏着,一些头发滑落到脖颈处,他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
まふまふ叹口气,把书包放在椅子上,转身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他想,他应该生气,应该立刻把そらる摇醒,跟他大吵大闹,或者干脆给他一个强硬的、快要窒息的吻也好。
但他只是端着温度恰好的水杯,哄着そらる靠在自己肩上,小口小口地喂他喝下去。
一杯水喝完,そらる总算清醒点,但他难受得厉害,靠在まふまふ的怀里不愿起来。他缓缓蹭着まふまふ的脖子,像只在撒娇的猫咪。
まふまふ实在受不住,轻推着そらる,试图阻止对方行为。结果手背在そらる的耳朵后面蹭到什么东西,他凑到眼前看,黏黏的,香香的。
大概是,唇彩。
窗外雪花安静地飘着,在玻璃上织起霜花。
他把そらる抱进卧室,换了衣服,安置在床上,又掖了掖被角。看そらる终于睡得安稳,便放下心来,关掉床头的台灯。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然后凑到他耳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讨厌你。
(三)
まふまふ和そらる,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幼驯染。
まふまふ三岁那年,そらる六岁。
那时候そらる还不知道是大人们在开玩笑。他紧紧拉着まふまふ的手,对这个软软糯糯的小新娘很是满意。
这也不能怪そらる,谁叫天使小时候长得实在是太雌雄莫辨了。
而まふまふ呢?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主要是这孩子比较现实,觉着跟着そらる有糖吃,也就乐于有事没事都粘着そらる。
两家人看他们关系好,偶尔逗逗俩孩子还挺有趣的,也就没有戳破他们的关系。
真正知道まふまふ是男孩子,还是在まふまふ要升小学的时候。まふまふ不懂そらる为什么在那边拿着他的体检报告黑着脸不说话。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点危机意识,噔噔噔跑到そらる身边,拉着他的袖口,安慰他说,“没关系,就算我是男孩子,也是そらる的新娘。”
そらる觉得自己受到了全世界的欺骗,正处于叛逆期的小男孩,自尊心哪承受得起这般折辱,此时まふまふ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于是他揪起まふまふ的领子……那天まふまふ是哭着回家的。
后来そらる经过深刻反省,觉得这件事故的责任不全在まふまふ身上,不说父母,他自己也有很大原因。总结一下少年别扭的心思,就是,他觉得打まふまふ时下手太重了,有些愧疚,但又不想去道歉。
老天最终还是没给そらる这个道歉的机会。等小小少年终于疏通别扭的心结,才得知まふまふ一家已经搬走了。
他在まふまふ家门前坐了一下午,竟也品出点物是人非的落寞味道。
没有まふまふ的那些年,そらる过得也很好。谈过几个女朋友,都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漂亮姑娘,他从不主动告白,明明很平易近人,但总有传言说他高冷。
他有些不解却从未放在心上,直到朋友对他说,そらる你呀,只用眼睛记人,不用心。
那也没办法,そらる随口回答,大概是被谁偷走了吧。
不过都是少年人的玩笑话,谁料想竟一语成谶。
再见到まふまふ,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轮冬夏。那年夏天,准高三生そらる被同学坑去聊谊,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熬夜打游戏本就累的不行,友人还在身边叽叽喳喳,吵得他头大。
“喂,你没长眼啊。”
同行的男生被逆行的某人撞到肩膀,开始当街发飙,そらる没有抬头。他想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拖太久,直到听到同行的女生们说——
“好帅!”
“的确是!”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人家啦。”
そらる抬起头,远远的,就看见一张带着伤的脸。白皙的脸庞上一道一指长的血痕格外扎眼,少年的嘴角也有擦伤的痕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凌厉的眉眼,看样子还是个学生,只不过大概是个不良少年。
他猛然就想起今天早上,母亲对他说,“まふまふ你还记得吧?就是小时候住咱们家对门,你一直说要人家当你新娘的那个孩子。哟,你瞪我干啥。他现在回来上高中,但家里人忙,只有他一个人住,咱们要多照顾照顾人家。”
简直就像是配错的化学试剂,轰的一下,炸得そらる措手不及。他顾不得同学们讶异的眼神,上前,拉住まふまふ手,说,“跟我回家。”
(四)
多年以后,まふまふ仍清晰地记得那天そらる说的那句,跟我回家。简直就像神明,突然降临到他已经崩塌的世界。
搬走的那几年,まふまふ过得并不好。父母都是工作狂,每每回到家总是面对冷冰冰的公寓。
他总梦见そらる,总是梦见。
梦见,他推开自己,说,骗子。
其实这还好,后来升上初中,他开始察觉到父母间微妙的变化。畸形的婚姻,却都愿意维持虚假的幸福。
他开始觉得难以呼吸,一秒都不想在家里多待。就在那期间,他结识了一群一般意义上的狐朋狗友。逃课,打架,抽烟,喝酒……在三年间他全学会了,却没有觉得半点好受,反而越来越难以呼吸,在哪都是。
父母对他的劣行很失望,把他送回来上高中,他坐在返程的列车上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有个人抓住他早已冻僵的手,对他说,跟我回家。
他一下子眼泪模糊。
家?他哪还有家。
(五)
每每抱着そらる不愿撒手的时候,まふまふ就想,有そらる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要当个狗皮膏药,死死黏住そらる,扯都扯不下来的那种。
不良少年什么的,既然そらる不喜欢,那就乖乖当个好学生也行。只要能继续留在他身边。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不当不良少年不要紧,他那帮狐朋狗友不愿意,一开始是隔三差五的骚扰,在发现まふまふ是铁了心当乖宝宝后,便把他视作叛徒,看见了往死里打。
まふまふ发誓要重新做人,男子汉大丈夫,就是不还手。只因,他向そらる承诺过,再也不打架。
好在,狐朋狗友也有点人性,日子久了,都被まふまふ感动,偶尔还送点补习机构的优惠券。
那时,そらる已经上大学去了外地,留まふまふ一个人备战高考。そらる的母亲对まふまふ特别好,好到,まふまふ特别愧疚,关于自己疯狂想让他们家断子绝孙这件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成绩出来那天,まふまふ第一个打电话通知そらる,兴奋地报喜。
“恭喜你。”听筒里传来そらる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信任,就好像,一直一直都相信着他是一个优秀的人,从未放弃。
一瞬间,まふまふ再也不想隐藏了,也许是冲动带给他的勇气。
他说,“和我交往吧。”
很久,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久到まふまふ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挂了,然后他听到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好。”
(六)
まふまふ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他现在大三,课业很重,更何况他是奔着一等荣誉证书去的。学到凌晨一两点都是家常便饭。
他和そらる交往三年,其中两年都是异地恋。最后一年还是因为そらる毕业,找工作,特意选了他所在的城市,才顺理成章地同居。
他发现,自己的弱小。对于他们间的距离,他连缩小的能力都没有。
就像今晚,他不能任性,不能给そらる添麻烦。そらる好不容易实习期转正,天天累的不行,不夸张的说,睡得比他晚,出门比他早。他怎能因为自己的吃醋而任性妄为。
他甚至连替他分担的能力都没有。好讨厌,不甘心。他一个字一个字敲着键盘,在眼泪模糊中写论文。
他想起,回家前在咖啡店遇见以前的狐朋狗友,是当时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个。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喜欢そらる的人。
那人语气不可谓不尖锐,“醒醒吧,まふまふ。你对他来说不过是责任。责任懂吗?就是路上捡到只小猫小狗要负责到底那种。而你不过也是在催眠自己。救世主遇见的凡人多了,就你非想不开要以身相许。”
“你喜欢他?别开玩笑了。”
就算不喜欢,也绝不放手。他是我的神明,才不让给其他凡人。
“不喜欢,但也不会放手。”
“那他真可怜。”友人道。
“是啊。”まふまふ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整个胸腔都是被烧的钝痛。
“是挺可怜的。”
【完】